此刻，周圍一片靜寂，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墨小七的手緩緩移動，似乎想要看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郝泰導師臉上帶著一絲探究，雙眼時不時看看墨小七，時不時看看水晶球。

墨小七曾在他的實驗室內通宵煉丹，這件事情他是親眼所見的，在他自己都感覺精神力不夠用的時候，卻發現墨小七還能繼續堅持。她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富足，他心裏有個底，自然不會相信之前看到的結果。

可是，墨小七的反應卻讓他心生疑慮，她自己似乎很接受之前的結果。是因為她不了解自己的潛力，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事情。

畢竟，他親眼看到連忠如此失態的對待一個人。視線隨之擡起，望向連忠。

只見他雙目緊閉，唇瓣都有被他壓出血跡的現象，可見他有多克制自己的情緒。雙目如同老鷹盯住了獵物一般，直勾勾地射向墨小七的手，沒有一絲一毫閃爍的意思。

終於，墨小七的手碰上了水晶球，他雙眸微張，隨之陡然擴大，那雙眸子儼然帶著不相信地神色，訝異地望向墨小七本人。

“這……”眉頭微皺，想要說什麽卻沒說出來。

看著眼前閃著巨亮光芒的水晶球，那刺眼的光芒似乎要將人的雙眼謀殺了一般，讓人忍不住伸手遮住視線，卻又激動地透過手指縫往那水晶球望去。

“呀！”墨小七嘴上輕輕嘆了聲，心裏卻是異常的驚訝，這是怎麽回事？

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前一刻還以為自己身上的精神力測試不出來，這一刻卻陡然發現，她的精神力竟然如此強悍。

哇塞，驚喜啊！

這對於墨小七來說，絕對是大大的驚喜。對於天靈學院來說，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此富足的精神力，頭一次遇見。

墨小七，從此徹底與傻子、廢物揮手告別，從此踏入了天才的行列。

沒有靈氣算什麽？老天爺給你關上了一扇門，必然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有了這麽逆天的精神力，別的事情都是小意思了。

看著這一幕，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暗自崇拜，有人低聲咒語，有人真心為墨小七感到高興，有人卻在想法子對付她。

“不可能！”鄧子華站在臺下，怎麽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墨小七的精神力簡直到了逆天的地步，不，應該是比逆天還要恐怖，他完全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這怎麽可以！

藥劑學院的榜首是他——鄧子華！藥劑學院裏，最厲害的是他——鄧子華！藥劑學院裏，他——鄧子華的精神力最強大！

他不相信，不相信墨小七會超越他，她以前只是個傻子，只是個傻子啊，怎麽會有這麽強悍的精神力。

翁凡在一旁也忍不住皺眉頭，斜眼看了看鄧子華，再看了看對面站著的郝泰，他是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翁凡心裏一肚子氣，氣鄧子華的不爭氣，氣郝泰的挑釁，氣墨小七的天賦。

氣急生法子。翁凡突然冷冷一笑，有天賦，又如何？郝泰，我看你這個寶貝徒弟能風光多久，要是她離開了天靈學院，你還有什麽好得意的。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是翁凡，還有墨均培。

他這一刻，是真正的感覺到了自己在墨家的天才身份被挑釁了。不，這絕對不可以，他才是墨家的未來，墨小七不過是爺爺從外面撿回來的野孩子，是不是墨家的人還不確定呢。

臺上，墨小七笑了，這一幕，永遠被記在了天靈學院的歷史上。

連忠對墨小七的懷疑，在表面上畫下了一個句號，在心裏卻畫下了一個問號。

墨小七仍舊記得那天，當她下臺時，迎面走過司徒院長身旁，她清晰的記得司徒院長當時的神情，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淡淡的看著這一切，那雙眸子如深潭一般深不可測，對上它們，她總覺得自己被看穿了一般。

她甚至有種錯覺，司徒院長比她自己更加了解自己。

真的有這種可能嗎？

墨小七沒有答案，她和司徒院長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意見，雙方都不針對這個問題繼續探究。

那天測試之後，墨小七與厲恒幾人慶祝之後便去了郝泰導師的實驗樓。

“啾啾啾。”小七，我們是要去那個地方嗎？小東西有些興奮地道。

小爪子一搓一搓的，像是要大顯身手一般。

“矜持。”墨小七微笑著道。

那模樣，要說有多坦然就有多坦然，誰也想不到她此刻去郝泰導師的實驗樓的真實目的。在神秘森林裏，她曾將鄧子華的藥爐摔碎了，當時她說好了要賠給他一個的。

雖然她不喜歡鄧子華，但是說過的話還是要兌現的。她記得，郝泰導師有好多藥爐的，隨便拿走一個，他應該不會太介意的。

這純粹是墨小七的個人想法，郝泰導師真的不會介意嗎？

來過一次郝泰導師的秘密倉庫，墨小七輕車熟路。看著滿地堆積的藥爐，她拿一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這不是提前答應了別人麽，沒辦法的事啊!

“別選那些亂七八糟的，好好拿。”墨小七見小東西興奮得那樣，手舞足蹈的，可拿著的那些東西，沒見得有多好。

小東西咽了咽口水，肉啊！糖葫蘆啊！燒餅啊！糕點啊！……

經過一番折騰，郝泰導師的秘密倉庫已經被洗劫一番，沒有全部拿完，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墨小七出來準備直接回宿舍，卻突然看見桌上放著一水晶球。

她突然一怔，這水晶球是測試精神力的，郝泰導師怎麽會將這個東西放在這裏？難道說，他也在懷疑她？還是單純的只是想要給她測試一下精神力？

說到懷疑，墨小七自己都疑惑不解。她身體裏的精神力，到底有沒有。今日，第一次測試的時候，若非陸謙昊偷偷在後面幫她，她的確沒看到水晶球亮。可，第二次，竟然亮到了極致，那刺眼的廣度，讓她都忍不住懷疑，這真的是她真實的情況？

既然現在到處都沒有人，眼前又有一顆水晶球，那就測試測試。

將手輕輕地放在水晶球上，那冰涼的溫度慢慢沿著她的手掌向身體裏擴散，可是……無論她將手放在上面多久，水晶球仍舊是水晶球，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像一顆普普通通的球體。

怎麽回事？

墨小七百思不得其解。雙手將水晶球捧起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始終找不到原因，而水晶球在她手上，就真的只是個單純的水晶球。

“為什麽啊？”她心裏暗想，難道這個只是長得像測試精神力水晶球的模樣，並不是真正的？還是說，有什麽機關？

墨小七像是要將水晶球拆開重組一般，那雙如清潭般的眸子帶著說不出的清涼，將水晶球團團檢查了個便。

“不會亮的。”

厄……

‘殤？’

墨小七有些疑惑地在腦海裏喊了聲。

她有點不確定，雖然聲音的確是從腦海裏傳出來的，可是，他不是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出現嗎？窗外的陽光照入實驗室，將藥物熏陶過的木桌投影拉得老長，書架上放著的銅制品因為表面光滑而折射出的光讓墨小七忍不住眨了眨眼。

這是白天沒錯吧？而且是大白天。

‘殤？’

“嗯。”

真的是他的聲音，他真的出現了。

‘殤，你沒事吧？上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墨小七還未說完，就聽得腦海裏傳來一道冷冽之聲，“你若是再如此脆弱，下次，我會任由你自生自滅。”

就是說，下次她有危險的時候，他不打算救她了？

‘別，別啊！我這不是在努力強大麽？我又沒有偷工減料。再說了，要不是那對手如此強大，我怎麽會……’說著，墨小七突然靜默了。

對手如此強大……這種話，她竟然說出口了。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遇上什麽樣的難題，會遇到什麽樣的對手，唯一的辦法便是武裝自己。只有自己足夠強大了，才不會擔心對手的強大。

這麽淺顯的道理，她怎麽能說不懂？她怎麽能夠竟責任推卸在對手的強大上？

也許是因為現在的環境太過安全，周圍最多有看她不順眼的，卻沒有要置她於死地的人，所以她沒來由的放松了自己，在以為自己努力時，卻並沒有真正做到全力以赴。

‘不會了。’

不會什麽？是不會再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不會再讓殤救她了？還是，不會再說出這樣的話了。

殤沒有問，也沒有要問的意思。也許在他心裏，這些並不重要，他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對墨小七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憐憫罷了。

墨小七就那樣站著，像是在沈思，像是在反省。

當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射在水晶球上，當亮光反射進墨小七那雙如清潭般清涼的雙眸，她終於明白，白日測試的時候，是殤在幫她。

他，淡然，神出鬼沒，可是，他終究不能走出她的身體，只能隨著她看著這世界。

墨小七突然笑了，不管殤是不是在憐憫她，可終究他有救她，不是麽？

曾經在雪峰上，在神秘森林，在……她臉色突然一怔，猛然想到什麽，神情驟然嚴肅起來。

‘殤，我到底是什麽？’

墨小七第一次懷疑，她不是人。或者面前說是，可也絕對不是正常人。

正常人，怎麽可能憑空消失？正常人，怎麽可能連精神力都沒有？正常人怎麽可能是水靈師，卻沒有任何靈氣？

她，到底是什麽？

“我是怪物嗎？”墨小七開口道。她臉上帶著迷茫的神色，清涼的眸子陡然間渾濁起來，沒了光澤。

“不是。”

“那是什麽？”

沒有答案，也許，連殤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吧。爺爺說，她是墨小七，因為她手上有屬於墨小七父親——墨殊的手環，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這個手環，只是別人給她的，並不是她自己戴著的。

手環？！

墨小七低頭看向自己手腕處的手環，墨殊的手環，在她身上，也就是說墨殊很可能在那個地方出現過，那也就是說，那個地方是存在的。

曾經，她在那裏生活了五年，卻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地方。現在，她仍舊不知道那裏是什麽地方，圖書館裏都找不到任何資料。

因為太過專註於想另外的事情，她聽到郝泰導師來的腳步聲也沒有動作，只是順勢坐在椅子上，完全沒註意到自己手上還拿著水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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